“凡是”主义的偏爱与偏盲

目前的议政平台,不管是在议会殿堂,或是坊间江湖,似乎都笼罩着一股极其浓郁,挥之不去的〝凡是〞习气。它投射在行为上的表现是不经理性思索的惯性反应,即盲目的赞成或反对。

这使人联想起毛泽东时代的中国, 当拥毛已臻造神的颠峰时, 全国七亿人民人手一册毛语录, 〝凡是〞毛的教诲就是金科玉律, 任何的质疑, 均是反党反革命, 一律须予清算查处。

曾几何时, 多少年后, 回归初期的香港, 民间竟也洋溢着一股属于另一极端的〝凡是〞---凡是中国大陆(港人俗称〝内地〞) 的事物, 泛民主党派就一概〝逢中必反〞。这中间当然不乏其政治与社会导因, 但地域观念的偏见, 其存在却是不争的事实。

回头放眼当下的国会殿堂, 朝野壁壘分明, 针对性的互呛固然是每天上演的戏码, 可一旦演变成凡事皆呛、无所不呛的地步, 则难免会有〝对人不对事〞之嫌。

这种情景显而易见的是朝野议员对敌营人马发言的干扰, 已超乎了理性。光是喝倒采或刻意打岔还不算啥? 迩来最常见的, 莫过于一些在野党议员, 无论是在提出质询, 或参与辩论法案时, 所面对的不必要吆喝干扰。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〝逢敌必扰〞, 其实已臻因人废言的地步。

以我过去担任十年国会下议院副议长的经验, 这应是最无赖的国会劣行, 理应予以重罚。诚然, 议会里不时会有格外刺耳锥心, 甚至是挑动神经的敌营言论, 但若因此而刻意干扰对方, 意图扼杀其言论自由空间, 则无疑是践踏了国会民主。

这种行径乃把当下的其中一种〝凡是〞思维推向了顶峰, : 凡是敌营的, 就务须力阻、反对, 完全不予空间, 结果是即便话题只涉民生, 完全没有挑动朝野对立的敏感神经, 议会里刻意干扰的吆喝杂声, 却还是照样的此起彼落、乐此不疲。

平心而论, 这种在自己座位上兀自发声吆喝, 在行为上不起立向议长请准发言, 已属粗野。此外, 不敢大大方方以理辩来争锋, 更是一种懦夫的行为。这跟西部牛仔电影里的角色, 从背后向敌放冷枪, 而备受人不齿, 是极其相似的。

另一种处于另一极端的〝凡是〞思维, 则常出现于网络的言论平台, 无论是部落格或是面子书, 都普遍洋溢着一种〝举凡是国阵, 便必反不误〞的情结。其实, 即便是执政当局有千百个必须打倒的理由, 亦不意味着人人均可乱套罪名而诛之。这同样是违反理性民主的。

譬如:2008年大选投票日前夕, 在野党通过铺天盖地的手机短讯流传, : 〝巴生港口自贸区(PKFZ) 案执政党人已吞噬46亿元〞云云。其实这跟事实颇有出入。毕竟, 港务局为该项目向财政部举贷46亿元, 并不等同这笔款项已被人贪噬。

同样的, 及后,Price Waterhouse Coopers (PwC) 独立稽查报告书出台, 只因里面曾预测倘若港务局让其贷款利上加利, 像滚雪球般愈滚愈大, 而不思开源节流来摊还, 2051年届临,PKFZ项目若还存在, 其债务将预计高达125亿元。

观乎此, 若要硬说PKFZ弊案是一起125亿元的丑闻, 则未免有言不符实之嫌了, 因为这数字毕竟仅是2051年可能出现的债务总和而已, 并不是已经查实备受吞噬的公款数额。

然而如果只为了要实现政党轮替, 而不惜移花接木, 以讹传讹, 其行为本质跟无中生有的造假, 并无二致。诚然, 涉贪弊案固然务须穷追猛打及严惩到底, 可它不意味着任何人皆有权为所欲为, 滥用自由, 姿意歪曲事实。

冷眼观之, 如果是无所不用其亟来达致变天的目的, 即便是成功〝替天行道〞, 我们也势必会为日后的政局, 埋下危险的伏笔-----扼杀理性、不讲求是非公义的机会主义政客将伺机崛起, 成为新的统治阶层。

真正理性的独立思考向来是只问是非、无视立场的。毕竟, 在政治现实里, 所谓〝百是而无一非〞的政党并不存在。任何对某一政党出自盲目支持的偏爱, 势必会衍生一种违悖理性的偏盲, 对该党一切的弊端弱点会视而不见。这种偏执的姑息, 对初尝权力滋味的政党而言, 会起加速腐化的作用。

这道理同〝慈母多败儿〞的现象, 并无二致。公元2000台湾民进党的上台与八年后的二度政党轮替, 此间的兴衰起落,正是最好的借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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